天不知道何时早已黑了,就像是被人泼上了浓墨一般,点缀着几颗小星星。
无意之间,竟生出了一股寥落苍凉之意。
薄如素脸苍白如纸,发鬓散乱,衣服上因沾了君临墨的血,故而血迹斑斑。
君临墨护着她落马后,马儿带着她没有目的性的一路狂奔。
除了风声,身后并没有听到莫离追上来的马蹄声。
她的脑海中,一直浮现出君临墨那双深情不舍的眼睛,那抹虚弱却温柔的笑,还有那流血不止的伤口……
君临墨的话,也一遍遍的回响在她的耳边,敲打在她的心头。
他说,要她撑下去,要她活着回去……
他说,他爱她,很爱,很爱……
心揪得厉害,如针扎,如锤打。
颠簸在马背上,她泪水涟涟,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。
君临墨带着她逃离的时候,莫离紧追不舍,拼的是速度,是老天爷给的运气。
她以为,他们要活,会一起活,要死,也是死在一起……
毕竟,她从没想过,有谁会先撇下谁。
可是,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……在看到君临墨躺在地上的那一瞬间,她竟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……
在那一刻,似乎所有的怨,所有的恨,都不重要了……
很想让马儿停下来,然而马儿却如无头苍蝇一样,不受控制。
咬着牙,她松开了缰绳,从马上跳了下来。
她要回去找他,是生,是死,她要陪着他一起……
眼泪早已风干,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到底有多久,也不知道走的方向是否正确。
她只知道,起初自己的脚踝因扭伤还隐隐作痛,后来便彻底麻木的没了知觉。
夜,很冷,很黑。
脚踝肿的老高,鞋子不禁开始磨脚起来,走起路来很不舒服。
无奈之下,薄如素只好丢掉鞋子,赤着脚。
虽说地上凉,而且有不少小石子硌脚,但是总比被鞋子磨得走不动道要好。
每走一步,都极其的艰难。
薄如素从路边捡了一根木棍,以作支撑。
眼前模模糊糊,意识也渐渐昏昏沉沉。
就在她筋疲力尽,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,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驶来。
眸光一颤,薄如素以为自己听错了,站在原地顿住了脚。
随即,有一大批人骑在马上,举着火把靠近。
薄如素不知来者是敌是友,连忙要往一旁的灌木丛中躲,却又听到为首之人大声道:“谁在那里?”
那人的声音,有些耳熟。
薄如素愣了一下,还是不敢出来。
那人见藏身灌木丛中的人没有动静,便直接翻身下马,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前。
灌木丛被拨开,薄如素的心一紧。
借着火光,薄如素低呼道:“杜江?”
杜江看清楚了眼前的人,同样惊讶道:“王妃,怎么是你?”
脏乱不堪,甚是狼狈,不知情的还以为薄如素是从哪里逃荒出来的灾民……
顿了顿,杜江又急忙道:“王爷呢?”
“他……”兴许是见到了杜江,薄如素紧绷了一颗的心终于松了下来。
但人也没了支撑的那股信念,动了动唇,她刚吐出一个字来,然后便眼前一黑,失去了意识。
杜江吓得立刻扶住她,“王妃!”
第二日午时的时候,薄如素才睁开了眼睛。
入眼之处,是一个陌生的房间。
不华丽,却简单干净。
低头,薄如素发现自己身上原先那身衣服已经换了,胳膊和脚踝上的伤口也被擦了药。
“君临墨!”脸色一变,薄如素掀开被子就要下床。
杜江在外面听到了声音,赶紧进来,“王妃,您醒了?”
“有王爷的消息吗?”薄如素脚刚沾地,便疼得倒吸一口气。
“王妃,暂时还没有。”杜江刚想扶着薄如素坐下,犹豫了片刻,还是把手缩了回去,“不过,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。”
薄如素重新坐下,眉宇间神色担忧:“他……伤的很重,很重。”
带头刺杀之人的身份,薄如素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。
如此劳师动众的亲自带着几百个人围杀,倒是与那日十里坡设计刺杀洛亦然一样,手段阴毒狠辣,很符合莫离的风格……
君临墨是君祁阳登位路上的最后一块也是最大一块绊脚石,又刚在朝堂上派人摆了君祁阳一道,差点当众揭露了君祁阳与莫离的关系,莫离恼羞成怒,对他痛下狠手也不足为怪……
只是,君临墨若是真的落在了莫离手里……
薄如素不敢想,她真的不敢想会是怎样一个结果…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