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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无垠火海熊熊燃烧,黑烟翻涌弥漫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在幽暗中独行,衣衫褴褛,风如刀割。

    空中铁城连绵耸立,铁蛇铁狗吞吐火焰,奔驰其上,恶鬼、夜叉狰狞,驱赶着面色惨白的男男女女向着雪亮的刀山、沸腾的油海、布满铁钉的铁床走去,血肉横飞,血流成河,哭嚎声穿云裂石。

    魑魅魍魉的鬼影在他身周飘飘荡荡,声音阴森恐怖。

    无间地狱,入目皆是惨烈酷刑。

    他踏过尸山血海,耳听震天撼地的惨叫哀嚎,铁箭如雨,铁网遍布,他身上遍体鳞伤,皮开肉绽。

    夜叉怒目,向他飘来,阴风阵阵。

    忽然,一道亮光刺破重重浓烟,洒下粼粼清辉,众鬼退散,刀山崩塌,雪刃片片飞散,炙热的铁汁凝结冰冻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抬起头,高峻森冷的铁城上方,云霞聚涌,金光闪耀,一道长长的、玉石铺砌的阶梯从云端降下,五彩流云盘旋环绕。

    他拾级而上,呼啸的狂风霎时变得柔和,华光笼罩,庄严,高贵,肃静。

    金沙铺地,楼阁辉煌,道道彩虹若隐若现,宝树环绕,五色杂鸟在空中鸣唱,仙乐悦耳动听。

    他来到一座宝光潋滟的七宝池前,雾气朦胧,池水清冽明澈,水中金银、琉璃、玻璃、砗磲、赤珠、玛瑙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水雾渐渐散去,流淌的水光中,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迎着清风缓缓绽放,婀娜妩媚,绰约多姿,起初,只有一丝微光在花苞浮动,接着,花瓣舒展身姿,光华大放,芳馨远溢。

    天地间,似乎只剩下他和这一朵莲花。

    泄香银囊破,泻露玉盘倾。我惭尘垢眼,见此琼瑶英。

    这朵菡萏不属于王庭,她来自万里之外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望着莲花,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。

    池中光彩愈盛,莲花轻轻摇曳。

    他情不自禁地伸手,想要触碰莲花。

    幻象突然破碎,莲花迅速褪去光华,在他眼前裂成千片万片,继而化作齑粉,风吹过,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黑暗重新笼罩下来,将他淹没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立在!在无边的黑暗中,望着自己的手掌。

    空空荡荡,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连影子都没有留下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抬起脸,一双碧眸,冰冷如雪,寒光迸溅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温热的帕子贴在了脸上,轻轻擦抹,熨帖舒适,仿佛梦境中的那朵莲花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攥住了一只柔软的手,紧紧捏住。

    “法师?”

    耳畔一声轻柔的呼唤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帐幔低悬,浅青微光浮动,屋中陈设在从花窗漫进来的晨光照耀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泽。

    瑶英坐在榻边,低头看他,眉宇间掩不住的疲惫之色,关切地问:“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天光大亮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。

    一刹那,昙摩罗伽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。

    毡帘外响起脚步声,毕娑和医者走了进来,瑶英转过头去和他们说话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松开手,听他们断断续续说话。不一会儿,医者为他看脉,瑶英喂他吃了几枚药丸,他咽了下去。医者和毕娑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,商量了几句话,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掩唇轻轻咳嗽。

    瑶英立即起身,倒了一碗水,“法师,喝点水。”

    她扶昙摩罗伽坐起来。

    他斜倚凭几,袈裟袖摆带起一阵气流,就着她的手喝完一碗水,期间,两道清冷目光直直地凝望着她,眼睛一眨不眨。

    瑶英自觉脸皮很厚,不过被他用这种专注的眼神看着,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,抬眸和他对视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挪开了视线,神情平静。

    她在这里,好好的,没有走,没有出事。

    瑶英心里暗笑。

    他清醒的时候果然不敢多看她。

    屋中寂静无声,两人半晌没说话。

    等昙摩罗伽喝了水,瑶英放下碗,瞥一眼他苍白的脸,道:“法师,以后这种事情让毕娑和缘觉去就行了……你本来就伤势沉重,反复发作,得好好调养身子,要听医者的话。”

    前晚他摔下马背,她拖!不动他,想背他起来,刚走两步就摔了,无奈之下只能请李仲虔来帮忙。他昏睡了一天一夜。

    昙摩罗伽没有回答瑶英的话,目光停在她脸上,问:“有没有受伤?”

    这是他苏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瑶英一怔,心里酸酸的,暖暖的,摇摇头,道:“我没有受伤,那些人带走我,是想用我来逼迫李玄贞。”

    “阿兄刚收到信的时候,怕身边还有他们的内应,不敢声张,对缘觉说我们有事要提前离开……缘觉和毕娑都以为我真的走了,法师怎么知道我是被掳走的?”

    毕娑说,昙摩罗伽是独自一人离开的,他们都没有发觉,以为他是去和她告别了,没想到他找到李仲虔,及时把她救了出来。

    再晚一点,没人能追踪到死士的踪迹,李仲虔想找到她就难了。

    昙摩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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